袱,扛在肩膀上,再走到茅厕边,那边的围墙最最低矮,然后攀上旁边的一棵树,轻巧地跳下去,大摇大摆地走人。那些和她拌过嘴的岸上小闺女小小娃,见了绿桃,往往要喝叫一声,问她哪里去,莫非是去逃难?绿桃也就将眼一瞥,心想决不能让他们看出包袱里的破绽,也就胡扯几句:演习演习,眼下谁都知道时局不稳,保不定哪一天就走了。
绿桃行动如此熟稔,当然不是第一次做贼了。她以为,今天下手会更顺遂。天暖了,过了四月,竹笋长粗长大了,不大好掰,但是可以寻点别的,比如蘑菇,还有杏树上的杏子。娘也吃杏,娘说,杏子不是桃,酸的。她苦,她的命就和杏一样。绿桃就问:娘啊,那你叫我桃儿,我的命就是甜的吗?娘很肯定地点头,同时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娘喃喃道:我的桃儿,会长得粉白团团,体体面面,像画里的美人,嫁到一个好人家,当少奶奶。娘啊,我才不要呢,我要自己找汉子,顶俊顶俊的汉子。绿桃不知羞,娘就戳着她的鼻子,说:“你才多大的小人儿呀?”叶娘一点儿不生气。
绿桃想尽孝,看着满树的青杏,咧着嘴贼贼地笑。今天,娘可有口福了。她像猴儿一样地爬上树梢,绿桃练就一手爬树的好本领,说来还是因为偷杏儿。青杏家的杏树功不可没。绿桃偷了好几次,她娘一点没疑心。可今天她栽了。福祥饭馆掌柜的独生女儿文青杏回来了。天热,到了换季的时候,青杏想回来取几件轻薄的衣裳。她和爹平常都住在馆子后不远的厦房,过年过节,农忙了,有啥事再回去。这些衣服都折叠在家里的枣木柜子里,放了樟脑丸,得趁着天好拿出来晒一晒。
青杏走到后院,也想摘一点杏子,酿杏酒。酸酸的杏子,经过厨子的手,做成的卤杏肉,也是一道下粥的好菜,食客也爱吃。青杏就更义不容辞了。可她马上发现了不对劲。没走几步,就听树上有????的声音,地上也露着不少白色的杏核。青杏机警地知道有贼了。她一点儿也不惧,不管是谁,她才是主。她也没空去杏树上一棵棵搜,就那么一叉腰,站在一处高地上,嗓子脆脆地开口:“谁在我家偷杏子,真不要脸!”
绿桃慌了,她一手没撑住,从树干上溜下来,嘴里叫了一声。青杏已经瞅见了地上一件花里胡哨的褂子,心里一怔,抓起来一看大小,知道这贼人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走过去一看,看着小贼倒在地上哼哼,便打量她的眉眼,心里不认识,可又有种奇怪的笃定,她指不定就是那个船娘的女儿。
第4章 竹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