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田亩还有买在外地的。尾郎十分害怕，也很沮丧，说搞不清楚爹爹这些地契房产都是从哪儿来的。
“这下可要害死我了，这下可要害死我了！”他嘴里喃喃，一把火想把这些纸质文书都给烧掉。可这不是烧了就能了事的。毕竟，这些地契田亩都会有备案记录，一查，还是能够查到。白马渡自然还有其他地主，其中颇有几个为人不善，他们心性狡猾，投机倒把，逼良为妾，草菅人命，这样的人，不等工作组调查，自然有受苦遭难的人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过来申冤。
是的，众生平等。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青杏亲眼看到一个恶霸地主被押在晒谷子用的晒场上，被一个贫下中农愤怒地控诉，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事实。恶霸哑口无言，只能低头认罪。她随即想到了尾郎，那些地契一旦被人发现，尾郎岂不是也要……
尾郎还是将地契一一地先烧了。而后，又按捺不住好奇，渡船去对岸的暨阳看地。到底爹爹是什么时候买下的？那是怎样一块地？就是这好奇心害死了尾郎。他寻了个借口，背着青杏，偷偷渡船过去，因腹中饥饿，没带干粮，就地尝了一把蘑菇。没想到这些白色的嫩嫩的春物，竟然是有毒的。尾郎没寻到爹爹买下的地，却因吃了蘑菇身亡，死在渡船艄公的船上。
青杏是黄昏时分得到噩耗的。她瞪着眼，呆了又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罗瞎子也吃一惊，跌足哀叹，说他近日生意不好，连带的只在房中喝闷酒，却是疏忽了尾郎的劫数。尾郎已经救活不来了，只能就地土葬。
看着尾郎一张惨白的脸，嘴里流出的白沫，青杏欲哭无泪。怎么说呢，她固然不爱尾郎，可也不希望他这么短命呀！就这样糊糊涂涂地死了，她不甘心！人死不能复生。她将尾郎葬在公公保瑞的坟边，从此父子做伴。青杏心有余悸，她发现，这烧完纸钱，在坟茔高处插上一条柳枝，头一撇，就看见不远处又垒起了一座新坟。
新坟是王姓恶霸地主的坟茔，前来给他上坟的，是他坏了一条腿的老娘。这老妇人青杏认识，以前爹爹在世开着馆子时，时不时地也来吃早茶，左右各遣一个丫鬟，天不好时，回家还有轿夫接送，得意洋洋，派头十足。可她现在这个模样多落魄多?人呀！青杏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一下又想，万一尾郎没出意外，扣上地主的帽子后，也是这样的结局吗？
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妇人，不能预知以后。
可是，从此以后，在这个人世，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她不禁又握住墓碑低声抽泣，懊悔没有对尾郎付出真情，大部分时候只是在敷衍。更重要的，她没有替他生下一个孩子。虽然尾郎曾说过不急不急，他们都还年轻，可如今阴阳相隔，怎么说都是一个遗憾！
第37章 地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