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里的疑虑显露出来,只是暗自找机会试探虚实便罢了。
他这个人在茅山时,就是个心眼齐全的,连文秀大师也半是告诫,半是怜爱地说过他,说他心思太活络,又要小心别被自己的聪明误了。
没过多久赵倡再次转醒,这次融微和二组的几个同事都一起去看望他,和他说话。
融微提起了禁制的事,情况并不好,按理说赵倡还算是伤员,应该往好里说,但他这个人向来不喜做这些没什么用的表面功夫,便实话实说道:
“宿朽在你身上下的禁制,是用了他修的独门功法,似乎还和魔界禁物有关,所以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开的,但你不用忧心,我和苏前辈已经在想办法了。”
灵力和修为对修道者来说几乎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任谁被下了禁制,不能使用灵力都会心急如焚,不过赵倡听他这么说也就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似是完全信任融微最终定有办法能解开禁制。
但赵倡却问了别的事:
“我妈呢?我醒了这么久,怎么不见她过来?”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宜悲伤过度,可他的母亲出了那等事却又实在不好相瞒,否则就是没有人情味了,也辜负他们母子的感情。因他早晚要知道这件事,晚知道了反而还会更难过,不如此刻就把实情告诉他。
只是,谁来做这个伤他心的人呢?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赵倡见他们如此反应,心里也猜测到了几分,更是焦急地询问,林容不着痕迹地与融微对视了一眼,而后,还是她来做这个恶人,把事情都告诉赵倡。
那次钟晓非去钟晓宁的病房,好不容易才让钟晓宁变了主意,决定开口,可惜,还没等她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便吐出了心头血,又昏死在床上。医生来看过,局里的几位高人也都来相看,得出的结果却都是她时日无多,而且灵台清明皆已失,已是痴傻之人了。
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浑浑噩噩,丝毫没有清醒的时候,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些很多年前的人名,甚至连有人对她说起赵倡,她也不知道那是谁了。
她把自己的儿子都忘了,却没忘了丈夫,可她并不知道记忆里那人是她的丈夫,只记得她和那人未结婚前的一段往事,记得那人带她去吃西餐牛排,随后她第一次穿上舞裙和系带高跟鞋,与他在灯光迷离的晚会上跳舞,挽了那人的臂弯。
她那么无力地吵嚷着,还要去跳舞,还要挽一挽他的臂弯。生命的最后一点时光里,她不再是母亲和妻子,又做回了未婚的少女,一个娇痴的小姑娘。
她脸上时不时浮现出的笑容,是幸福的。
可她记忆尚好的亲人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钟晓非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的姐姐就这么傻了。他不相信怎么就这般巧,她就要吐那口血。凭什么就要她抱着遗憾和罪孽去死呢,不让她把心里的隐晦都说出口?
明明宿朽在她身上的禁制已被解开了,她就算再说什么,也不会遭受到法术的反噬。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人在她身上又做了什么手脚。
赵倡更是不能接受。
他的目光呆愣,随后才一点点地反应过来,终是当着众人的面,脸伏在膝盖上,泪水把白色的棉被浸湿了。
第82章 遗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