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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柳雅雅,文雅的雅,我出生于尧海市郊区的一个不起眼的很难找到的村子。
      在我的印象里,那里的冬天是很凄凉的黄色的,夏天又是很刺眼的白色的,我是家里第四个孩子,然而在我之前爹妈已经生了三个女孩,因为是女孩刚出生病死的病死,送人的送人,到了我的时候因为我出生那一年我爹摔断了腿,村里人都说是他作恶太多走夜路被小鬼绊倒了,但其实不过是他去爷爷家要钱没要到,反而被大伯拿着棍子打了一顿。家里没钱治那个断腿,还是妈拿自己这么多年缝缝补补的钱请了个神婆来看,神婆说我们家造下的杀孽太重,遭报应了这是,于是我出生了。
      听我大伯说,本来是打算把我掐死扔进村头那个河水沟子里的。
      那个年头因为是女娃娃被掐死扔进那条沟的不计其数,我活下来也仅仅只是因为一句遭了报应。
      我出生的时候哭的嗓门小,我爹没文化,我妈也没文化,本来想随便起个好活的贱名,但是我大伯母有文化,她是一个念过大学的大学生,说女孩就该起个文雅点的名字,就叫柳雅雅。至于我大伯母,印象里总是哭脸,她好像日子过得很不如意,村里有人说柳家老大买来的这个媳妇总是不安分,老想逃跑。
      我就以为媳妇都要买。
      总之我算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孩子。
      我小时候总见我爹打我妈,因为我妈没钱,我妈是个残疾,她一只眼睛瞎了,不然也不至于嫁给我爹,我大伯说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愤愤不平地,好像是在为我妈打抱不平又好像是在看不起什么,总之让人很不舒服。
      我妈靠给村里的光棍汉缝缝补补衣服挣点小钱,每次那些男人来我们家我妈都让我去外面玩,有一次我出去找大伯母玩,我很喜欢大伯母,虽然她总是个哭脸,但她不骂我也不打我,反而教我认字,还给我糖块吃。大伯母生了一对龙凤胎,我不喜欢那个哥哥,但我很喜欢妹妹,妹妹胆子很小,一碰就往回缩,但她很喜欢我,我碰她她就愿意拉我的手和我一起玩,但是每次我和妹妹拉着手出去玩,都要被她哥哥一把推倒,我当然就更不喜欢她哥哥了。
      她哥哥总说,妹妹和我都是赔钱货。
      钱钱钱,都是钱的事情。
      她哥哥和大伯长得一模一样,让人讨厌。
      大伯偶尔会夸一夸大伯母,因为她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这是老天爷给他们老柳家的赏赐,但是他照样打大伯母,打的特别狠,别看妹妹平时是个胆子小的像小老鼠一样的人,她其实是特别勇敢的。
      有次大伯喝醉了回来抄起立在门后的棍子就打大伯母,大伯母一边躲一边叫,像他们家的那头驴被人拿鞭子抽的时候一样,大伯母也哭,哭没用,是妹妹扑上去,最后一棍砸在了妹妹头上,妹妹才五岁,就没了。
      大伯母也疯了。
      自从那天起我听见哥哥说赔钱货的时候,竟然也不想把他推到了。
      听说妹妹的头都被打裂了,脑浆都出来了。
      大伯打完之后第二天照样出去喝酒,我爹回来的时候眼睛里的神色,好像我隔着玻璃看柜子里放着的穿着漂亮衣服的小人一样,我爹给了我妈一巴掌,说我妈以后干这些事儿能不能躲着点儿人。
      我不知道我妈干了什么事。
      如果说大伯打大伯母我能理解,大伯说那是因为大伯母总是不听他的话,那我爹扇我妈是为了什么?
      我妈很少和我说话,一和我说话就用那种大伯看妹妹的眼神看我,她说你怎么不是个男孩,偶尔又会叹气搂着我用那仅有的还好着的眼睛说,雅雅呀,以后咱一定要找个好男人,不能打女人,你得给自己攒嫁妆,妈没用,给不了你一分钱,你可得争口气想办法离开这里,去外面找好男人,这里可没有好男人,找个好男人这辈子才能过好呀。
      好男人?
      不打女人就是好男人吗?
      我一定得找个好男人才算过得好吗?
      我不知道。
      我爹其实也打我,但是少,因为他基本不回家,一回家就找我妈要钱,没钱就打我妈,我都会偷偷躲起来,听见他在外面翻箱倒柜的边骂我边拽着我妈的头发拖着她打,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只要我爹找不到我,我就不会挨打。
      我小时候挨过我爹的打,他人不胖,甚至有点瘦的脱相了,甚至有点像村口叶子掉光了的小树干子,但他打人是真的疼,一巴掌给我扇的耳朵里一直有东西在叫,我鼻子流血了,掉了两颗牙。
      他走了后,我妈搂着我哭了一顿后又笑着说没事没事,牙掉了我们雅雅就算长大了。
      我妈其实和大伯母也一样,总是个哭脸,很少有笑得时候,就算是笑,看上去也像是被人拿根线攒起来的那种。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爹总打我呢?
      是我弟弟出生之后。
      我弟弟就连起名字,都花钱请的神婆,神婆笑起来脸上皱皱巴巴的像是老树皮,她身上全都是那种让我有点想吐的香气,每次看到她我都想跑,她长着一张吃人的脸,我害怕。神婆说我弟弟是天上当将军的神仙下凡来的,是来镇我们家造的杀孽的,我爹一听说是神仙托生的喜笑颜开,我从来没见我爹笑成这样过,他每次笑都是从我妈这里拿到钱后笑得特别假的跟我妈说他一定改,跟我妈说下次回来给我妈买好看的衣服。
      说远了,继续说我弟弟。
      神婆给我弟起名叫建军,说他以后是成大事业的人,以后说不定也会是个将军。我爹听了高兴,当即拍着大腿说,我弟弟以后就是给柳家光宗耀祖的人,我妈身体早就不行了,不下奶,我爹竟然舍得花钱买隔壁老李家的牛的牛奶给我弟喝。
      听人说牛奶可香了,但我一想老李家那个牛尿一泡那么骚气,那奶能好喝到哪儿去?
      肯定难喝死了。
      我不信。
      我被打得最狠的一次,是我喝到了牛奶的一次。
      我才发现,牛奶原来真的是香的。
      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被踹的感觉自己肚子里搅来搅去的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了,我害怕的以为是我要把心吐出来了。我恍惚间甚至看到了大伯母和妹妹,大伯母跟我说一定要离开这里,妹妹拉着我的手让我跟她走,妹妹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怯生生的,但是拉着我的手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我妈的怀里。
      她抱着我,我隔着她瘦巴巴的瘪下去的身子都能感受到我爹拿着扫帚打下来的力气有多大。我妈一声不吭,我也不敢说话,哭也不敢哭,因为我妈以前哭过,反而差点被我爹掐着下巴把舌头剪了。
      我爹说,我妈哭的太烦人了。
      我想,能哭的人一定是太苦了,不苦谁哭啊,苦了怎么能不烦人啊。
      但是后来我看见我爹抱着另一个哭的女人满脸心疼的哄着那个女人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哭也能让人甜啊。
      又扯远了。
      那次我爹打我妈的时候说,谁知道你要的柳雅雅这个杂种是哪个男人的种?你这么护着这个赔钱货,干脆我也打死你算了,你也是个下贱的贱种。
      我妈,原来是卖肉的啊。
      村里光棍汉太多了,他们都娶不到老婆,娶老婆太贵了,也就我大伯年轻的时候跑到尧海去闯了闯,四五年没回来回来就挣了个媳妇儿回来,还是个大学生。我爹是仗着我大伯那点说不上来的名号娶了我妈,女人太稀罕了,我妈就算是瞎了眼睛也稀罕的不得了。
      建军五岁的时候变得和大伯家的哥哥一模一样了。
      大伯家的哥哥念到初中就不念了,听我爹说是没考上高中,大伯也供不起他上高中。
      但大伯说,是初中生已经很了不得了,再说了哥哥是从大伯母这个大学生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天生就是个有文化的种,念到初中怎么了?初中也是这个村里最有文化的人。
      但是有文化的人都这样吗?
      摸我的腿,揉我的胸,他还想摸我肚子下面,可是我痒痒我跑开了,我回去给我妈说了,那时我第一次见我妈那么生气,她掀开被子拿着刀就冲出去了,但是她还没跑出院子,我爹就把她拦住了。
      我爹那天心情好,摁着我妈跑到灶房,过了半小时提着裤子出来吐了口黄痰上下看了看我说,没想到跟你妈一样,还是个能挣钱的杂种。
      我没敢进灶房,我下意识不敢进去。
      我蹲在院子里,听着屋子里建军的哭声,我不敢回头进去看建军,也不敢去灶房看我妈,我就蹲在院子里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后面几天我妈什么也没说。
      她死了。
      拿刀子把脖子剌了。
      血呲呲的往外冒,溅了满屋子,一床都是血,我看见我妈躺在血里冷冰冰的看着头顶的房顶,我冷的站不住脚,我知道,我妈是我爹害死的,但我说不出来是怎么害死的。
      我从那一刻就发誓,我一定要找个好男人,我一定不能像我妈这样,像大伯母这样,作践死,死都合不上眼睛。
      我爹赶回来的时候一脚给我踹开,我妈被两卷草席子卷了扔进了村头的那个曾经要淹死我的水沟里,我从此不敢去那里看,这也是自从我妈被扔进去后我不敢去看的。
      家里就剩下我和建军还有我爹了,建军五岁的时候,村里说老柳家这两个苗苗只能打光棍喽。
      我爹每次喝完酒回来都看我,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说不上来,我哄建军睡觉的时候建军会故意掐我的胳膊,我疼我就掐回去,我不给我爹说,建军却给我爹说了。那是第二次我被打的感觉自己的心要吐出来了。
      建军笑着拍手说,爹,我姐皮可真厚,多耐打啊。
      我那时候也在想,好像确实是,我没像我妈那样吐过血。
      但是自从我这么想后,我爹踹我打我,我就开始吐过血了。
      我们这儿没有幼儿园,只有一个小学,还是神婆的儿子办的,建军七岁去那里念书,我得给建军送饭,只有一个班,大伯家的哥哥和建军学同一个课本,但是大伯家的哥哥和我一样大,十六岁,比建军大九岁了都。
      十六岁那年对我来说是特别不一样的。
      有次晚上接建军回家,建军和一群男的勾肩搭背让我走在前面,夜里看不见路,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走,生怕栽在了哪个沟里。我提着嗓子走,却没想到走在前面是因为这样。
      一个男的扑到我身上摁着我的嘴的时候我感觉他的腿顶在我的腰上快把我顶吐了。
      又过来一个男的绑着我的两个胳膊,还有一个男的开始脱我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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