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方醒,幸好无事。若您半醉半醒,夜里以为那石桥是炕,您翻个身,您说说,那样的后果让母亲如何担得起?”
这可不是怀瑜耸人听闻,外公前世就这般跌进河里淹死了。
怀瑜这一说,白之仕拍着怀瑜额头只打哈哈:“放心吧,外公是老人精了,在瞧上水边喝酒也有几十年了,岂会不知道石桥墩上翻不得身呢?”
“父亲,这事儿岂能再有下次?”白氏也紧张了一边嗔怪父亲,一边却责备怀瑜:“你这个孩子,口无遮掩,如何说这话?快些给外公作揖,说你说错了!”
妄谈生死的却犯了忌讳,可是,怀瑜知道自己不能退缩,这关系都外祖与自家的未来,因道:“母亲想来,我们走了,外公一人,外公无酒不欢,且喜欢跟人三山五岳去游玩,大家都喝醉了,谁能顾得谁?”
“所以,外公若不跟我们进城,必定请个长随才是。”
白氏一位怀瑜言之有理,母女们合力劝说外公白之仕,白老爷子却是混不在意,敷衍搪塞,直说过几年再说。
怀瑜眼皮子乱跳,过几年,过一年也就晚了。遂一本正经告诉外公,要么去宜城定居,要么请一房家人,或者自己跟奶娘留下照顾外公,三者必居其一。
投奔女婿,吃童家饭,这是白之仕不屑之事。外孙女儿幼小,离不开母亲照顾,第二条也不通,可是怀瑜态度坚决,外公不进城不请人,自己就留下。
白之仕眼眸瞅着外孙女儿,胡子了得直翘翘,嘴里故意嘟噜,直说着怀瑜多事一举,心里却甚高兴,倒不为有人服侍,老人嘛,都喜欢儿女重视自己,牵挂自己。
事成定论就好办了。当日,外公便托了乡邻带信给镇上一有名牙婆黄婆子,白家要买人。隔日,镇上人牙子黄婆子就上门来推荐人选。
她手上就有现成人选,其中一对夫妻,男人叫王大安,女人姓张,人叫张婶。
怀瑜便问:“这张婶是否来过我家张婶?”
这个张婶就在沿河居住,是距离竹山最近的一个村落,仅有三四里路程,白之仕旬日吃饭都是穷对付,偶尔有客或是忙碌才会请人赖家帮忙,张婶来帮忙的此术最多。也是最诚实一个,每次来都是手脚不住,这次外公白之仕六十大寿的席面也是张婶跟她媳妇一起置办,故而怀瑜记得她。
刘婆子笑着拍手:“大姑娘好记性,正是这个老婆子,她在你家做过短工,知道您一家子和善,乐意投身来帮工。”
张婶秉性白氏怀瑜都熟悉,最是勤快之人,他们夫妻不到五十,十分老成稳重,照顾老人正好。
白氏很高兴,能够把老夫托付给张婶,当即跟刘婆子选定了张婶夫妻,约定三年活契。并说可以预付半年工钱。只等人牙子去衙门备案即可领人上门。
白氏给了刘婆子五钱银子谢仪,直说幸苦了。刘婆子得了银子欢喜不跌去了。
翌日一早,张婶带着他儿子丈夫一起来了。他儿子二十几岁,是来给父母送铺盖行礼卷。
张婶这回很爽快:“小姐,您给我们写一个十年投契文书吧,等我们干不动了,也攒下百十两银子了,我们就回家养老去了。”
怀瑜闻言愣一愣,不想世上好友这样质朴之人,眼圈有点发红。
虽然张婶夫妻不在乎,白之仕一家子都是和蔼人,他们乐意来给白家帮忙,有吃有喝还有工钱,比地里刨食强,虽然们他们宁愿地里刨食,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经。乡间人眼尖嘴碎,多有议论他家儿子媳妇不贤孝。
他家儿子闻听父母卖身十年,甚是抱愧,以为自己无能,才连累老父母出门帮工。临行,张家儿子给父母跪地磕头:“儿子知道媳妇嘴里絮叨,只不过乡间人家居家过日子,也不能计较许多,否则就要成天吵闹,再者您媳妇拖着孩子整天忙碌,纵有不是,儿子也下不去手打骂。听您们受了委屈。求您二老看在孙子面上,谅解儿子。不孝子给您们磕头了,等家里好转,儿子盖了大房子,一定来接您二老回家享福去。”
张婶红了眼圈:“娘知道,都不易,别说了,回去跟您媳妇好生过日子。”
张婶夫妻隔天就干上活计,整修竹山,将荆棘刺架全部清除,又给竹林松土,又废物利用,将砍下荆棘野刺花给外公的百草园夹上篱笆墙。
老张还砍掉了许多过密青竹,外公出门他就跟着,闲暇就划了篾片编竹席提篮背筐,筛子篓子等等竹器。一天之间,就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怀瑜很满意,却是私下特特交代张老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随外公,尤其下乡出诊,出门会客,要寸步不离左右。再有,怀瑜还给张老爹一个规定,跟随外公出诊会客之时,严谨吃酒。
张家夫妻无不答应,直说老爷子交给他们两口子万无一失。
外公有人照顾,怀瑜去掉一大忧心。
七月二十五,爷爷来信催促,着白氏速速归家,因为怀瑜父亲八月要参加秋闱,爷爷嘱咐白氏早些回家,全家一起去东山寺烧香祈福。祈求怀瑜之父童如山榜上有名。
爷爷说东山寺是几千年古刹,香火鼎盛,十分灵验。
事关女婿前途,虽然舍不得,老爷子不好再留。怀瑜也不敢强行留下,否则,耽搁求神拜佛,爷爷定然责怪,说是要不得要怪罪怀瑜对神灵不尊重。一家子开始收拾行李,大家心情都有些抑郁。白氏却把父亲白之仕所有衣衫鞋袜都翻出来洗洗晒晒,补补连连。夜里则是夤夜不睡,几乎通宵达旦赶工,给父亲纳鞋底,只想多做一双鞋袜。童家一般过年不许出门,再来最快也是明年了。
这几日,怀瑜身子也好利索了,便跟着外公三山五岳摇铃出诊,得知镇上只有一家药局,怀瑜建议外公把药局搬到镇上来坐堂行医。镇上人口密集,遇事也好有人帮衬,不像竹山,要相隔四五里才有人家。
外公却笑吟吟否决怀瑜提议,直说宁愿多走路不吃肉,也不离开竹山。
怀瑜看着外公,只是想不通,外公身怀医术,切不乐意去城里坐堂,爷爷的性格,只要外公乐意,开一家大药局给外公也不无可能,听母亲说,似乎就因为爷爷要给外公开药铺,外公不接受,爷爷甚是无趣。再也不惦记来跟外公斗酒了。
八月初一,正是白氏定下启程的日子。昨夜晚已经雇下脚力。张婶半夜就起身坐好了早餐。卯正时刻,告别宴席已经摆上,只是谁也吃不下去。
卯正四刻,怀瑜一家告别外公启程,一百多礼路程,山路有三十多里,只能坐轿不能行车,怀瑜们必须先坐轿椅,到了山外再换车回城。童家车马一早等候在溪口客栈。
所以,怀瑜必须连续五个时辰不停赶路才能当日回家,不赶早不成。
外公与女儿外孙聚少离多,实在不忍分离,只是事关怀瑜父亲童如山前程大事,谁也不敢任性。
怀瑜跟着母亲上了轿椅,与外公洒泪而别。
白外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