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残阳西坠,月上中天。
半日的暴晒让我几近虚脱,衣衫让汗渍浸透紧贴在身上,被鞭子抽出的伤口皮肉狰狞的翻卷着。我的意识终于随着夜风中的丝丝凉意回归我的身体。
“阿骨打醒醒,阿骨打……”那是谁在不停的轻声呼唤,又是谁柔软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你憔悴的面容离我很近很近:“阿娜烈。”我轻唤着你的名字,干裂的嘴唇蠕动间令口里充满了甜腥的味道。
“我在。”你笑着答应,声音却在发颤。
然后我听见你冷冷的对身后说:“现在可以给阿骨打松绑了吗?”立刻有人上前来解开我身上的绳索。
借着清冷的月光,我这才看清你身后还跟着不少军士,而乌束雅也在。
虽然之前有段时间我失去意识了,但并没有失忆,见他们主动放了我,不由惊讶的问道:“怎么?父亲妥协了?”
我的手脚均已麻木,正问着话突然失去绳索的束缚,立刻向前扑倒。你伸手想接住我,可是你瘦弱的娇躯,怎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结果可想而知,我重重的砸在了你的身上。我知道那一定很痛,可是你却没有吭一声,我想赶紧爬起来,奈何手脚都使不上力,只好求助的看了乌束雅一眼。
乌束雅叹息一声,一边扶起我一边道:“哪有那好事儿!父亲让我最后问你一次,答不答应送走阿娜烈。要是你还执迷不悟,就让我把这壶酒带给你,让你们自行了断。”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托盘。
我活动着麻木的手脚,冷笑一声:“呵,父亲可算是待我不薄,还给我留个全尸。”
乌束雅讪讪的说:“阿骨打,别那么倔强了,父亲也不是真想要你的命,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你……”
我挥挥手打断他下面的话,问他:“乌束雅,你是我亲兄弟吗?”
乌束雅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继而点头道:“是。”
“兄弟一场,最后求你一件事,替我送阿娜烈回宋国,当年你们带回她的地方,行不行?”我想,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纵然我无法再把你庇护在我的身后,若是能还与你自由也是好的。
乌束雅皱着眉并未开口。
你却已经抢先一步将我的胳膊搭上你的肩膀,费力的扶起我,倔强而决绝的说:“不必了,阿骨打。早就和你说过,那边我没地方可去,你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
我的心因你的话而温暖。我的腿因麻木而脚步虚浮,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你瘦小的肩头,可是你就那样一步步使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却坚定地带着我回去。
乌束雅居然没有阻拦我们,只是不急不缓的跟在我们身后。
在皎洁的月光下,我听见你幽幽的叹息,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阿骨打,你爱我吗?”
“爱”,这是我第一次对你说出这个在我心中激荡已久的字,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我曾在心里无数次构想说出这个字的场景,却独独没想过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你的脚步一顿,柔柔的发丝在风的吹动下拂过我的胸膛:“为我,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甚至赔上性命,值吗?”
“值。”我看着我们的身影在月光中融在一起,语气笃定。也不管后面还有人跟着,大声地对你说:“阿娜烈,你好好听着。这是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话,我只对你说一遍,你要记清楚了:我想让你成我完颜阿骨打唯一的女人,还想送给你一个汉人的婚礼,要那种吹吹打打,抬花轿,穿吉服,喝喜酒的那种。更想你给我生一群孩子围在我们身边叫我”爹“,叫你”娘“。你,愿意我吗?”
你的大半个脸隐没在黑夜里,让我看不见你的表情,但却清楚的感觉到你紧绷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你的唇已经轻轻贴上我的侧脸,你在我耳边低声说:“我愿意的阿骨打。你也记住我的话,我确信我爱你,曾经,始终直至永远。”
——
(九)如果生命只剩下一个黑夜,你会怎么度过?
至少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那夜的我是幸福的。没有死于饥饿,没有死于战火,而且身边还有我爱的人相依相随,人生可谓没有什么遗憾了。
当我和你十指相扣的一起回到我的帐篷门口,我以为乌束雅会来带走你,可是我猜错了,他只是皱着眉看向我,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阿骨打,别恨我,好好珍惜吧。”然后放下那壶毒酒,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你一眼,兀自转身离去。
我总觉得他的话没有说完,看你的眼神也很奇怪,但终究还是没去追问……
当你在帐中拨亮油灯,昏黄的灯光带来一室的温暖和宁静。你很平静的牵起我的手,让我在你专属的小狼皮褥子上坐下,然后手指轻绕着解开我外衣前的扣。我的脸一下变得滚烫,像被蝎子突然蛰了似的匆忙站起,嘴里说着:“阿娜烈,我还是回门口的草窝子去。”
你的脸也一下变得绯红,双手一压我的肩:“坐下吧,我要给你身上的伤口上药。”
不忍拒绝你坚持的眼神,我只好又坐了下去。
你小心翼翼的帮我脱去染血的外衣,动作很慢很轻柔,但此时有的皮肉已经和衣物粘连在了一起,很难分离。尽管我已经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每一次的触碰
爱之永别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