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大营的军中，讨论、争论持续了整整一夜，众将军们一夜无眠。太阳慢慢的上升，东方的曙光渐渐露白。镇远王首先亲自启禀秦王。襄阳危机，刻不容缓。昨夜宴会的气氛荡然无存。兵部尚书关羽因为身体不适，昨也没有参加讨论，但其子兵部侍郎关中已经将初步设想告知，一位老臣拖着病体，也要向秦懿王上书，力挺联合北齐，共灭羌胡。作为兵部尚书，对于大秦的军力是极为了解的，大秦经不起三线开战，国力无法支撑。
秦懿王被皇后叫起来，镇远王直接在乾清宫向秦懿王禀告襄阳的危机。秦懿王龙颜大怒，但是形势紧急，秦懿王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让西北王、左将军、右将军、兵部尚书、燕王一同到乾坤殿后殿议事。秦懿王也万万想不到，北齐与大秦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却在此时突然发难，这让他不得不去重新全盘考虑扫清襄阳与长安走廊的计划，以及未来几年的边防安排。襄阳、荆州是南进的桥头堡，不容有失。
后殿之中，秦懿王正按着太阳穴。北齐的突然发难，着实让他有些头疼，这些年自己治理下的大秦也算是中兴强盛，但是同时要面对三个强大的敌人，大秦也无能为力。
“寡人，想听听诸位大臣的意见。”乾清宫中林穆关已经将计划和盘托出，秦懿王有些犹豫不决。北齐能否联合是一码，就算联合了羌胡有那么好对付吗？
“臣认为，由西北王领兵，燕王出使北齐，同时随西北王出征是上上策。”兵部尚书关羽率先开口。秦懿王接过大内官递过来的绿茶，喝了一口，说道：“林泉，你的意见呢？”
“臣认为，为今之计，上策联北齐，伐羌胡，防南楚。只有尽快解决北患，才能够南进，否则会腹背受敌。中策，固守襄阳，决战荆州，北齐断不敢贸然出兵，南楚可能会集中力量攻打荆州。下策，放弃襄阳、荆州，退守汉中河谷，然后再全力解决北患，但是下次有如此良机，拿下襄阳和荆州就不知何时？”林泉分析的很到位。
“你也主张联北齐，伐羌胡，防南楚？”秦懿王问道。
“臣主张如此。”
“臣附议！”左将军、右将军纷纷附议。
“燕王，你觉得自己可以担此重任吗？”秦懿王见燕王默不作声。
“儿臣，定当竭尽全力。”燕王回过神说道，燕王依然有些懵，这样的重担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秦懿王盯着燕王，显然有些看出燕王的青涩、压力、甚至有一些迷茫，这让秦懿王有些不安，这个计划的重点是在燕王。
“你打算如何说服北齐。”秦懿王继续问道。
燕王逐渐回过神来，说道：“臣不打算说服北齐。只去通知北齐，现在大秦准备将襄阳、荆州还给楚国。如果北齐，没有任何反应，说明北齐铁了心与大秦抗衡，那么多说无益，联北齐定然不行，只能死守襄阳。”燕王把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让楚国真的再次得到荆州襄阳，恐怕北齐的日子也会很不好过。
“说下去，寡人也相信，北齐不会傻到真的和自己的死敌联合。”
“如果北齐也有联合之意，那么儿臣就会提议，先由大秦出兵北伐，北齐策应，消灭羌胡。最后大秦与北齐共分郧阳、洛州。”
“如果北齐不同意共分郧阳、洛州，你当如何？”
“那么儿臣就告知他们，此战对于大秦无利可图，不如直接将襄阳和荆州送还南楚来的划算些。”燕王很冷静的回答。
“如果北齐扣留你，当如何？”秦懿王继续发问道。
“如果北齐真的想与大秦为敌，那应当乘着大秦没有准备一举攻下襄阳。现在没有，说明北齐只是威慑，意不在襄阳。所以扣留儿臣的可能性不高，若真的扣留，儿臣会率部突围，若突围不成，儿臣便战死沙场，不会成为北齐手中的人质。”出使北齐，就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燕王当然明白，年纪虽小，但是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三岁进军营，作为一名军人，燕王最不缺少的就是气节。
“好！寡人暂且同意联北齐、伐羌胡，防南楚的计划。你们到养心殿待命，同时考虑下如何伐羌胡，防南楚。镇远王随寡人一起，与左相和司马再商议下。宣左相、司马。”
大内官一听，随即高喊一声:“宣左相、司马前来进谏。”
西北王、左将军、右将军、燕王已经是一夜无眠，养心殿中已经准备了早膳。御厨费尽心思准备的早膳在几位将军眼里有些无味。
林泉率先坐下用膳，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有些青涩的燕王，燕王显然没有心思用膳。
“燕王，为何看起来如此心神不宁？莫非是怕了。”林泉疑惑的问道。
燕王低下头，有些无精打采的说道：“也不是怕了，就是觉得肩膀好沉重。”十二岁，放在平常百姓家也不过刚刚成年，可以帮衬着做些事情；放在帝王家，就像晋王，清王这样的，还在太傅院中，养尊处优着。燕王倒不觉辛苦，但是无形的压力让他有点丧气。
左将军史建瑭见到燕王如此，也想起自己第一次带兵，那个时候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吃饭也吃不下，垂头丧气，便安慰道：“总有第一次，燕王，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真有什么事情，西北王顶着，无需如此心烦。”
右将军高思继也笑道：“老史，我记得你第一次出征也是对羌胡吧，差点连命令也下不出来。”
“你还说我，当年汉中城下，要不是我到的及时，就你那呆若木鸡的样子，差点被楚军包了饺子。”史建瑭白了高思继一眼，没有好气的说道。
燕王也一下子被逗笑了，林泉慢慢放下心来。战场上最怕的就是怯场。此次，他请命出征，一方面是希望可以彻底打通襄阳和长安，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够培养燕王，他可是未来大秦三军的统帅。
西北王林泉，有些冷冷的说道：“没有什么可笑的。我跟着哥哥上战场，出祁连山的时候，带兵还迷了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最重要的是镇定和应变。一将成名万古枯，燕王你要记住，战场可以失败，但是不能怯场。否则，敌人就不战而胜了。”
燕王点点头，他知道大家是在鼓励他。这将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战，未来还会有很多战争等着自己。他开始镇定下来，学着更加冷静和冷酷的参与到剿灭羌胡的计划中。未来时无知的，现在是可以准备的。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好好准备，尽管战场上瞬息万变，但是一名主将所需要做的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燕王的眼神中，一丝凌厉的气息慢慢泛出。
乾坤殿后殿的秦懿王、西北王、左相、司马、户部尚书的讨论整整持续了一上午。右将军高思继有些坐不住了，前方军情紧急，此事宜快不宜慢。西北王也有些坐不住了，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急报，而且前方主将全部回朝述职，情况更是紧急。
大内官一路匆匆的赶了过来，在养心殿门口，便喊着：“燕王，秦王请你前去乾坤殿议事。众位将军殿前候旨。”
燕王疑惑的看着大内官，说道：“何公公，父王只请我一个人去乾坤殿议事吗？”这个时候，请任何其他一位将军都比他有用才对。
西北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道：“燕王，请速去。”
燕王看了一眼西北王，眼神很确定，而且很严肃。燕王又看了一眼大内官，大内官已经摆出一副有请的样子。燕王心想可能有什么急事吧，迈出一大步，脚上三步并作一步，向乾坤殿后殿奔去。
“何公公，所谓何事，如此急诏燕王？”右将军高思继跟随着大内官去乾坤殿前候旨。
“右将军，莫非忘了，燕王今年才十二，尚未成婚。这就派他前去如此危险的境地，是不是该交代些什么事情呢？”西北王见大内官支支吾吾，便试探的说道。林泉这些天，也听林穆关说起过燕王的终身大事。
燕王已经到了乾坤殿后殿，一身银甲被速度震的“咣咣咣”响。
“父王，儿臣…”燕王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里面的秦懿王打断。
“进来吧！”
燕王心中一震，有什么事情如此着急。燕王便推开殿门，就听见殿内的轻轻的哭泣声。他的母妃—林贵妃正依偎在皇后身上，姬云荷正在安慰林贵妃，轻声说着些什么。另外一边，左相、晋王正站着。左相的身后正站在两个低着头的女子。燕王大概心里有数，母妃听到自己要领兵出征羌胡，就来向父王请命。林穆关站在秦懿王的一侧，秦懿王用手按着太阳臣，参见父王、皇后、母妃。”燕王正想跪下。
“起来，起来。”秦懿王稍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燕王只能领命站起半蹲下的身子，低下头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母妃那一边，母妃正坐在凳子上，轻声泣声着。
“燕王，寡人封你为北节度使，出使北齐；同时封你为骠骑大将军，随西北王出襄阳出征羌胡。你意下如何？”秦懿王用手继续按着太阳穴说道。
“儿臣，领命，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甚好!”秦懿王对此回答满意的说道，他继续说道：“燕王，你今年多大了？”
燕王有些被问懵了，不明所以，愣了一下说道：“十二。”
“十二岁，已经是北节度使、骠骑大将军。寡人十二岁的时候还在太傅院里，整日无所事事。”秦懿王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心中无限感慨，如果不是朝中实在无人，他怎么可能让燕王去如此危险的地方。
“儿臣…”燕王有些接不上话。
“说说吧，此次出征前，还有什么想做的。”秦懿王每一句话都有些不搭，显然有些累。
“父王。其一是检查军需，装备，粮草；其二是检验即将出征的禁卫军及副将…”
“停停停，没有问你这个。你也已经十二岁了，如今即将出征，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什么看法吗？”秦懿王又再一次打断燕王，燕王一听父王居然问的是自己的终身大事，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母妃。
“听凭父王、母妃安排！”燕王跪下说道。
“起来！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寡人想听你的意思。”秦懿王问道。
本来乾坤殿的议政应该早就结束，奈何正商议的差不多的时候，林贵妃拉着皇后等一同进谏。原来是林贵妃知道燕王即将出征，梨花带雨的便来请求。林贵妃作为一名母亲的心思，秦懿王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朝中确实无人，秦懿王也只能派出燕王。燕王也是自己的儿子，他怎么会不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此战很有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林穆关便挺身说服了自己的女儿。林家世代忠心，林穆关十分清楚大秦现在的情形，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最后，林贵妃对于燕王出战一事妥协了，但是她请秦懿王赐婚，这让秦懿王有些为难了。首先，燕王的王妃人选，他一直在考虑之中。左相萧何膝下两女，皇后看中了长女，林贵妃看中了幼女。但是秦懿王却不想如此安排。燕王是未来的统领三军的最佳人选，萧窈玲过于中庸，并不是燕王妃的最佳人选。他曾经和林穆关讨论过此事，但是眼下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其次，秦懿王主政多亏了左相，可左相的幼女尚未及第怎么能够赐婚，更何况燕王此战生死未卜，万一有何不测岂不是逼着萧窈玲守活寡吗？这左相岂能答应。
林贵妃梨花带雨，秦懿王没有办法，左相面对林贵妃的请求，虽没有点头，也算是默认。这才让晋王带着，萧家两姐妹一起前来，让萧窈玲也见一下自己未来的夫君。如果燕王也正有此意，那便赐婚得了。
燕王对秦王、母妃、左相分别作揖，然后认真的说道：“启禀父王、母妃，儿臣此战不知生死，战场上儿臣只能尽全力一战，但求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所以儿臣认为此时赐婚，不太适合。”当然最后一句不太适合，燕王说的很小心，很小声。倒不是担心父王，而是担心母妃。
果然，尽管燕王已经十分小心，但是林贵妃大怒：“你大胆！”林贵妃气的直接站了起来。皇后一把拉住了林贵妃，示意他冷静。
萧窈玲站在自己父亲的身后，听到但求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还对燕王产生了一丝的好感。这个皮肤稍显黝黑的男子，穿着一身银甲，和平日里自己对于未来夫君的畅往有极大不同，那句话还稍显文采，骨气，让自己也不禁有了一丝心动。但是当说到此时说不适合，搞得自己没有人要似得，非嫁他不可。萧窈玲也嘤咛一声。左相回头斜了萧窈玲一眼，萧窈婷赶紧扯了萧窈玲一下，萧窈玲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又低头看向燕王，嘴唇已经翘的老高。
燕王一下子跪下来，说到：“母妃息怒，儿臣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前方战事紧急，儿臣实在无力思考这些，如果父王跟您已有臆断，儿臣定当从命。”
“你！”林贵妃有些气急，就是说母亲逼着儿子娶妻嘛。
“好了，好了！燕王所言甚是。此刻确实不宜讨论赐婚。林贵妃请放心，燕王此去一定能够凯旋而归，赐婚之事不必如此心急。”林穆关站了出来，此刻敢压一下林贵妃的也只有他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对萧窈玲也不是特别满意，将军的夫人需要有更加顽强的意志，萧窈玲显然不符合这一条件。
“雨竹，寡人也认同镇远王的意思。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刻，寡人知道你膝下只有燕王一子，但他也是寡人的儿子，寡人怎么会没有分寸。待燕王凯旋之日，寡人便赐婚，你看可好？”秦懿王有些讨饶的说道。左相始终没有明确相应的意见，燕王听起来也是无意。
“这！”林贵妃有些着急。
“妹妹，你看这样可好。今日我保下燕王这个媒，等到他凯旋而归，定当亲自向左相提亲。你我是姐妹，晋王和燕王也是兄弟，这媒我作保。”懿皇后见此事不上不下，也来劝说林贵妃。她对此事还是可以作保的。
林贵妃见大势已去，自己强求不来，只能说道：“那就辛苦姐姐了！”
秦懿王松了口气，说道：“燕王，等下寡人会下令让左右将军立即回到汉中、荆州。西北王稍作休整，随即开拔，先赶赴襄阳。你三日之后开拔，这几日允许你留宿你母妃寝宫，好好陪你母妃，同时，抓紧粮草、后勤准备。等下和户部尚书确认相关事宜。出使北齐之事，也要加紧准备，和兵部等多加商议，寡人全权授意你和北齐的谈判。即使北齐狮子大开口，你也必须联合北齐，可明白？”
“是父王。”燕王心中也松了口
第7章 借刀杀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