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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白马!白马![1/2页]

大势至 春眠不觉晓寒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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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下着小雨,道路泥泞,石头驿内几人围炉而坐,煮了些吃食,他们都是这驿站里的驿卒,之前在村子里游手好闲,也没个正经营生,之后托人找关系才进来这驿站,负责养马,带头说来驿站当差的汉子没少被人鄙夷,有他远方的一个亲戚做例子,他可是夸下海口在驿站里能捞上一笔,哪成想同是驿站也有亲儿子和干儿子的差别,进了门才晓得人家那是官驿,每年都有大笔驿银,而自己这是爹不疼娘不爱的私驿,仅仅是在县里报备过。
      就说石头驿吧石头驿,这里一眼望去只有沙土和石头,最近的一条商道还在几十里外,原本这里还有人光顾,后来听说那条商道附近开了一家私驿,如今这石头驿可是被挤的生意惨淡,千盼万盼来了个肥羊,结果一看传牒才知是过路的朝廷命官,他们几个再有胆子,也不敢去敲诈勒索这样的大人物,否则驿丞都能叫他们没法好过,最后只剩下一帮兄弟摸着比脸还干净的钱袋子,一片愁云惨淡呐,要不是更没有胆子去落草为寇,这生意早他奶奶的干不下去了。
      要说在这行当里干久了,谁都清楚了其中的门道,招待那劳什子的规定中的朝廷大员,乃至提供驿马传递文书都没什么油水可捞,累死累活的营生,真正能赚钱的无外乎两种,一是帮人夹带些私货,二是招待些往来的客商。
      盘腿坐在椅子上,膀大腰圆的一个汉子拿筷子从锅中捞起最后一块肉片,放进嘴里,又砸吧了砸吧,周围一帮兄弟眼睁睁看着,嘴里都快要流出哈喇子,汉子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们想吃?”
      众人一起摇头,只有一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家伙点了头,接着就被这汉子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汉子笑骂道,“瞧你那德行。”
      脑袋不太灵光的家伙嘿嘿傻笑,汉子也没真正生气,这个家伙说起来还是自己同乡,那一对儿小眼睛分外有神,从小被村里人称呼绿豆眼儿,别看这家伙脑子经常不灵光,但是一个本事,会养马,要不汉子也不带他出来。
      明显在这些人中为首的汉子揉了揉吃饱了的肚皮,忽然耳朵一动,若有所思道,“绿豆眼儿,上外面看看去,我怎么听到有响动,莫非这天气还有人来?”
      绿豆眼儿脸色有些憋屈,外头还下着雨呐,去的有些不情不愿,周围几个人则哈哈一笑,因为下雨,这差事才非绿豆眼儿莫属,谁叫绿豆眼儿好欺负呢?
      绿豆眼儿磨磨蹭蹭拉开挡雨的门闩,门刚打开,冷风冷雨迎面而来,绿豆眼儿一哆嗦,趴在地上,倒不是被风吹的,而是被外头人吓的,外头人脸上表情就和别人欠他好几吊钱似的,鼻孔朝天说的就是他了,然而形象却相当狼狈,脸色是失血的苍白,身上东一片西一片脏污,雨水混着血水,从头顶一路流淌到脚下,如今也随着这人的脚步流淌进刚刚擦过的地上。
      不用说此人就是和魔教老者交手落荒而逃的江童了。
      绿豆眼儿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先一步扯住江童的袖子,磕巴道,“您……不能这么进去啊。”
      站在门口的江童面无表情,牵着缰绳径直向屋中走去,就连身后那匹白马也迈着小碎步,大摇大摆的钻进驿站房间,蹄子迈进门槛之前,还特意转了转马头,朝着驿站中马舍方向打了个响鼻,仿佛是在向着同类炫耀,让一帮驿卒目瞪口呆,我的个乖乖,这畜生真成精了不成?
      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汉子心底冷笑,高人都脾气古怪不假,但可不是脾气古怪的都是高人,有好好的马舍不用,偏要将马牵进屋里,不是博人眼球是什么?汉子面无表情伸手朝着白马一指,“人可以进来,马不成。”
      江童听了,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接着用手轻轻拍打马背,白马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流露出颇为人性化的幽怨神色,接着一步三回头的钻出屋外,一甩蹄子,朝着马舍飞奔而去,说也奇怪,没人牵缰绳,这畜生竟也晓得自己在马棚里找了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将蹄子搭在石槽上,意思是该喂草料了,马舍里原有的几匹马被这突然闯入的家伙撞的东倒西歪,嘶鸣不止,也有两匹母马,从这白马闯入就躁动不安,想要靠近这马舍里的不速之客,却被这家伙用屁股挤开。
      跟在后头来给马喂草料的绿豆眼儿头一次见到这么霸道的畜生,啧啧称奇,绿豆眼儿一直被打发来喂马,这马舍里的几匹马他一眼就分得清哪个是哪个,比起别人把喂马当成麻烦事,绿豆眼儿是真心把这当成一件趣事,就说喂马的青草料吧,马吃多了也会跟人一样闹肚子,干草才好,而且这些畜生喜食甜食,稍微搭上一些苜蓿草,马儿才能吃的欢。
      从仓库中抱来了搭配好的草料,绿豆眼儿双手放在袖子里,看着眼前低眉顺眼吃草的白马呵呵一笑,接着忍不住缓缓伸手去抚摸这白马油光锃亮的鬓毛,或许是嘴中正嚼着的草料十分对自己胃口的缘故,平日里桀骜不驯的白马并没有阻止这位驿卒的抚摸,反倒有几分享受的摇起尾巴。
      绿豆眼儿捋着马鬓,别看他老实巴交,但从小在村里里碰见过一个会相马的奇人,他也学了个皮毛,方才看到这白马就晓得不凡,这会儿细看,更是惊叹,这相马有讲究,一是相头,接着再相眼耳口,最后相形。眼前这匹白马马头高峻,耳如削竹,唇红齿满,哪怕就是以绿豆眼儿的见识也晓得这是真正能日行千里的良驹。
      驿站中,江童面前已经摆上了切好的牛肉,足有二斤,一壶烧酒,两盘小菜,江童看了一眼眼前的牛肉,用手撩起披散的头发,接着就用手抓着牛肉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从和那老人交手,到现在他已经饿了两天,按说附近只要有农家就饿不着肚子,可他自从钻进林子里就迷了路,人影都没能见到一个,也就是这匹通灵性的白马,被老人随意拴在村口,一个不注意就溜回了江童身边,相依为命的一人一马在外面跋涉了一整天,这才找到这一间在鸟不拉屎地方的驿站,要不不用等重伤不治,饿都饿死了。
      几个驿卒在不远处偷看,二斤牛肉莫说江童这普通身板,就是虎背熊腰的汉子,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胃口,不过等着江童给整整一盘子牛肉吃了大半,人们就从难以置信到惊叹了,就连之前对这江童颇瞧不上的汉子,都对这小子高看了一眼,都说吃得多力气大,并不是没有道理。
      领头的汉子正起身,去喂马的绿豆眼儿冲进来,险些给领头汉子手中的酒壶撞翻了,领头汉子习惯伸手在绿豆眼儿脑门上拍了一下子,骂骂咧咧了一声着啥急?
      绿豆眼儿朝着坐在远处的江童看了一眼,难掩心中激动道,“大哥,那白马,千里马!”
      汉子眼前一亮,前些日子和别家驿站的人碰上,结果那鳖孙子就吹嘘马舍里有几匹宝马,不说日行千里,日行几百里可没问题,他不惜去探了好久的口风,才知道那些宝马的来历,原来是几年前有人托驿站将一匹罕见的黄骠马送往上京城,结果这帮孙子,趁着那黄骠马正春躁,将几匹母马送上门,原本那黄骠马看不上那些血统低劣的母马,不过也由不得它挑三拣四,就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不两年过去,那些脚力远胜一般马匹的崽儿都长大了,也能拿出来在人前显摆了,凡事都争强好胜的汉子就窝了一肚子火,没想到这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想着要不偷个马?
      有驿卒向着绿豆眼儿打听,这千里马得值多少银子?绿豆眼儿掰着手指头,说道,听说西域的一匹汗血宝马都能值几百两金子,这年岁尚轻的白马是马王的底子,怎么也不能差了吧?有驿卒被一时的美好想法迷了心窍,偷摸做了个割喉动作,结果下一刻就被这汉子踹了一脚,骂道,“难不成你真想去落草?你媳妇不要啦?”
      这驿卒一脸陶醉道,“就不兴这人是独行的江洋大盗?身上牵扯着几桩人命案,杀了他咱不仅无过还有功呐!”
      汉子一巴掌拍在这驿卒脑门上,没好气道,“要真是那么厉害的江洋大盗,咱兄弟还不都得交待这儿?”
      不过他这一声江洋大盗也提醒了汉子,就说这人一身血污的模样,摆明了身上有伤,指不定一会儿自己嗝屁了,还能捡个现成便宜。汉子两句话安抚住众人,说道再看看。
      江童对这些人的嘀嘀咕咕恍若未觉,饭菜下肚,自然舒服许多,端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烈酒,结果呛了几声,咳出一口血痰,接着也不掩饰,撕开上身的衣服,将一壶酒当头浇下,身上几道旧疤新伤一览无余,有的伤口未愈,触目惊心。
      江童想起第一次受伤,宁池西就是将这杯中物径直浇在了他的伤口上,那疼痛至今记忆犹新,为此江童还闹了两天的脾气,还以为是师父喝多了酒耍酒疯,后来才晓得这样伤口才不易感染,尤其是在军伍之中,有些伤原本是死不了人的,不过伤口一旦感染接着高烧不退,伤上加伤,也只能去黄泉路上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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