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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3章 缝字巷·针魂[1/2页]

破苍穹问天 沫凡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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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裹着染字坊的靛香往东南去,到了巷口就收了势,变得细绵起来,像无数根刚拆封的丝线在檐下绕。
     缝字巷比想象中更窄,青石板路被磨得发亮,两侧的土坯墙爬满了牵牛花藤,藤叶间垂着些半旧的布片,风一吹就轻轻撞,发出细沙擦过绸缎般的窸窣声。阿芷的两生草往巷深处探,根须缠着的布角突然绷紧,草叶映出细碎的针脚,像无数个小箭头在指方向。
     吴仙握着念归幡,幡面上缝字巷的星纹正泛着银白的光,比染字坊的靛青更密,指尖触到,能觉出细密的震颤,像针线穿透布帛时的轻颤。他抬眼望,巷两侧的屋檐下挂满了晾晒的衣衫,有孩童的虎头帽,有妇人的围裙,有老汉的布衫,每件衣裳上都缝着字——“安”字用藏青线缝在帽檐,针脚圆钝,像是怕扎着孩子;“暖”字用绯红线绣在围裙角,线脚里还缠着半根棉絮;“健”字用粗麻线钉在布衫后心,针脚歪歪扭扭,却钉得极牢,像生怕被风刮掉。
     “老妇人原是巷尾的缝补婆。”墨渊的镇山链在腕间轻转,链环相碰的声音细了许多,像线穿过针眼,“三百年前兵乱时,她的小儿子被征去打仗,临走时没带够衣裳,她就每天坐在巷口等,见人路过就问有没有旧布,说‘缝块布在衣上,就当我摸着他了。后来染字坊的老染匠送了她些染坏的布,她就把布上的字拆下来,一针针缝进衣衫里,说‘字在衣上,衣在人身上,走多远都带着家的针脚。”
     三人顺着青石板往里走,巷壁上嵌着些生锈的铜针,针尾还缠着半截线,是当年老妇人随手别在墙上的。阿芷踢到个掉在地上的针线笸箩,竹篾编的箩筐已经朽了,里面盛着些各色线头,有根靛蓝线缠着块“盼”字布角,正是染字坊那匹紫布上的——线在布角打了七个结,结与结之间的距离,刚好是孩童手指的长度。
     “她缝字从不量尺寸。”吴仙蹲下身,指尖拈起根缠着“念”字布丝的棉线,线头上还沾着点米汤,是浆线用的,“我师父说,她总把布字贴在胸口比量,说‘心在哪,字就该在哪。有次给刚丧母的小娃缝‘娘字,她把布字缝在娃的贴身小褂里,针脚全藏在布纹里,说‘不能让字硌着娃,就像娘的手,总得轻轻的。”
     墨渊的镇山链突然往上一挑,链尖指向巷深处的一扇木门,门楣上挂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衫,后心缝着个“归”字,用的是褪色的红丝线,线脚里凝着层薄盐——是汗水浸的。链尖触到“归”字时,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院里的石桌上摆着个未缝完的襁褓,褓角铺着块染字坊的“春”字布,布上已经起了细密的针脚,像刚发芽的草。
     幻象顺着门缝漫出来:老妇人正坐在石凳上,背已经驼得像张弓,左手按着布,右手捏着针——她的指关节肿得像核桃,是常年捻针磨的,指腹上全是针眼,有的还在渗血珠,滴在“春”字布上,晕出小小的红痕。她却顾不上擦,只是把线在舌尖抿了抿,说:“线得润润,针脚才不僵,娃穿着才舒坦。”
     “她缝字总往线里掺东西。”吴仙走到石桌前,指尖抚过那个襁褓,布面还留着体温般的温软,“掺过灶心土,说‘沾点烟火气,字能像家灶一样暖;掺过晨露,说‘带点清润,字能像井水一样甜;有次缝‘寿字给病危的老汉,她把自己的白发剪了些,混在棉线里,说‘掺点老骨头的气,字能扛住病。”
     念归幡突然轻颤,银白的光晕化作细密的线网,顺着衣衫的纹路漫过整条巷子。被线网扫过的衣字突然鲜活起来,映出无数个缝字的场景:有次缝“别”字给远行的货郎,她在字的四周缝了圈回形针脚

第1163章 缝字巷·针魂[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