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坡上的风裹着纸灰气,落在肩头时轻得像片絮。吴仙跟着两生草往上走,脚下踢到些枯脆的东西,低头看是晒纸时铺的竹席残片,竹丝朽得发白,却还能辨出当年铺纸的纹路——横的是老纸匠搭的竹架痕,竖的是构树皮纸晾时缩的皱,缠在一处,倒像张没写完的字谱。
“是晒纸坪。”阿芷蹲下身,两生草的根须往竹席残片下钻,竟拖出个半朽的竹帘,帘眼还嵌着点淡褐的纸浆,“草说这是老纸匠最后用的那张帘——他拓‘润字拓时,就蹲在这儿晾纸,说‘纸晒得透,字拓得才亮。”
竹帘刚被拾起,突然“簌簌”落了层纸灰,灰在光带里飘着飘着,竟凝出个“润”字的影——正是老纸匠捐给聚字台的那张“润”字拓的字灵。影字沾着竹帘的气,往念归幡的光轮上靠,轮上的莹白纸气顿时涌过来,将它裹得严严实实。
“这字灵竟藏在竹帘里。”墨渊用镇山链拨了拨坪上的旧纸堆,纸堆里滚出个陶瓮,瓮口塞着布,揭开时飘出股墨香,“是调拓浆的瓮,浆还没干透呢。”他用指尖沾了点浆,浆里竟混着碎木屑——是老木匠嵌在聚字台的木心屑,想来是当年老纸匠拓字时,特意掺进去的,让纸气里也带着木的实。
吴仙望着光带里的字灵们,先前在忘字滩接的“耜”“缫”字灵,此刻正围着“润”字影转,像得了主心骨似的。而聚字台的光轮越转越急,木、石、纸、土的气缠得更稠,幡尖往晒纸坪尽头指——那里有条溪,溪水上飘着层薄光,正是拓字溪的上游。
“过了溪就是续字崖了。”墨渊望着溪对岸,夕阳正往崖顶沉,把崖壁染得金红,隐约能看见崖上刻着大片空白,像等着填字的纸,“我师父说续字崖的崖面是天生的‘无字碑,三位老者当年本想在崖上刻完‘传字的续篇,没来得及……就等后来人把聚字台的合气递上去,让字自己长出来。”
阿芷的两生草早窜到溪边,草叶往水里探了探,突然回头蹭阿芷的手。“草说溪里有东西拦着。”她指着溪心,那里的水打着旋,旋里泛着层淡青的气,“是‘断气——像有人不想让字灵过溪。”
吴仙走近溪边,念归幡往溪心扫了扫,光轮撞在淡青气上,竟“嗡”地弹了回来。气里浮出些模糊的影:是后来人嫌传字路麻烦,用术法在溪上设的障,嘴里还念“老字早该忘,留着反碍事”——正是当年凿碑埋字的那些人的戾气余影,藏在溪底三百年,专拦往续字崖去的字灵。
“拦得住一时,拦不住字要长的劲。”吴仙握紧幡杆,突然引着聚字台的合气往溪里灌——暖黄的木气先沉下去,贴着溪底生根,像老木匠往实里刻的劲;清灰的石气跟着铺开来,在水面架起桥,是老夫子解石的硬;莹白的纸气缠上淡青气,软乎乎地裹,是老纸匠拓纸的柔;褐红的土气往溪岸渗,托着字灵往岸边靠,是藏字窟的沉。
四种气拧在一处,溪心的淡青气顿时“咔咔”裂了缝。墨渊趁机将镇山链抛过溪,链环在对岸绕住块巨石,“拉着光带过!”链身绷得笔直,聚字台的光顺着链环漫过去,在溪上搭了条光桥,比先前的光带更亮、更实。
阿芷先让两生草带着“润”字影过溪,草叶卷着字灵踩在光桥上,淡青气想往草叶上缠,却被光桥的合气烫得缩了回去。“快跟着!”她回头朝字灵们喊,“过了溪就能长在崖上啦!”
“耜”字灵带着土粒先跳上桥,“缫”字灵跟着飘过去,连最胆小的“舂”字灵,也被“刈”字灵推着往前挪。吴仙和墨渊护在光桥两侧,念归幡的光护着字灵不被溪风刮偏,镇山链扫着漏网的淡青气——等最后一粒字
第1185章 传字路·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