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州关的城墙上,沈砚正亲自检查防御工事,铁甲上的血渍已凝结成暗红,像块洗不净的印记。昨夜的风卷走了战场上的血腥,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紧绷——大周的禁军还在关外三十里处扎营,像头蛰伏的猛兽。
“统领,大周那边派使者来了。”副将快步走来,手里捧着封烫金的信笺,“说是……大周皇帝要亲自见您。”
沈砚的指尖顿在城砖的裂缝上,那里还嵌着块大周士兵的甲片。“他要见我?”他接过信笺,封蜡上印着大周的龙纹,“在什么地方?”
“关外的十里坡,说只许您一人过去。”副将的声音带着担忧,“这怕是个圈套。”
沈砚将信笺揣进怀里,目光扫过城下严阵以待的沈氏旧部:“他若想杀我,不必设这种局。”他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副将,“我去去就回。若午时未归,按原计划坚守,等陛下的命令。”
副将还想劝阻,却见沈砚已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风中展开,像只掠过城头的孤鸟。
十里坡的老槐树下,大周皇帝背对着来者,玄色龙袍沾着尘土,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格外刺眼。听见马蹄声,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沈砚身上,像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旧物。
“你比你父亲当年,少了些戾气。”皇帝的声音很哑,带着北境风沙的粗糙,“沈从安当年站在这里时,手里的枪就没离过手。”
沈砚勒住马,并未下马:“陛下约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朕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桑宁护着,能让沈月容破例,还能让贺斯辰放权。”皇帝往前走了两步,直视他心口的位置,“那印记……还在?”
沈砚的手不自觉地按住铁甲:“与陛下无关。”
“怎么会无关?”皇帝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沈氏的密钥,最终却成了南楚的利刃。朕当年若不逼死沈从安,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沈砚沉默着,想起云川村老人们说的话——当年沈从安本想带着旧部归降大周,却因皇帝猜忌,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松州左城和临阳关,朕还给你们。”皇帝忽然转身,望着大周的方向,“朕的禁军……今日就撤。”
沈砚愣住:“为何?”
“因为打不动了。”皇帝的声音里带着疲惫,“粮草断了,士兵想家了,连皇后都劝朕……别再执迷不悟。”他从袖中掏出块玉佩,扔给沈砚,“这个,你替朕交给桑宁。告诉她,皇兄不逼她了,想在哪待着,就在哪待着吧。”
玉佩落在沈砚掌心,是块半朵雏菊的旧玉,与桑宁那枚刚好能拼成完整一朵。他忽然明白,大周皇帝要的从来不是疆土,是那句迟来的、没能说出口的道歉。
“陛下可想过,撤军之后,南楚会乘胜追击?”沈砚握紧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纹路。
“贺斯辰不是那种人。”皇帝翻身上马,龙袍扫过沾满露水的草叶,“他要的是安稳,不是杀戮。”他最后看了沈砚一眼,“好好护着桑宁,别让她像你父亲一样,死在帝王的猜忌里。”
马蹄声渐远,大周皇帝的身影消失在坡下的烟尘里。沈砚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将那半块玉佩塞进盔甲内侧,贴近阿竹送的雏菊花瓣——那里,暖意正一点点漫开来。
关外的号角声响起,不是进攻的信号,而是撤军的鼓点。大周的禁军像退潮的水,缓缓向北方移动,旗帜在风中低垂,像在承认这场战争的落幕。
沈砚站在坡上,看着那片移动的军阵,忽然想起昨夜贺斯辰派人送来的信,只有四个字:“见好就收。”原来,他早就料到大周会撤军。
“统领!”副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兴奋,“大周撤军了!他们真的撤了!”
沈砚转身,望向松州关的方向,阳光正越过城墙,照在“南楚”二字的
第30章 归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