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车间里就开始流传些风言风语。先是说我把买材料的钱吃回扣揣进了自己腰包,老陈给我送茅台酒,才硬把老陈他们留在厂里;
后来又传我买风机叶轮向厂家要红包,想让侯副部长负责的生产线出岔子。
这些话像蒲公英的种子,借着工人休息时的闲聊四处飘散,明明是无稽之谈,却被说得有鼻子有眼。
我找到老赵打听,他蹲在料堆旁,手里的扳手转来转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经理,前天侯师傅跟我们聊天,说你跟老板走得近,早把车间的规矩忘到脑后了……”
他话没说完,就被远处侯副部长的咳嗽声打断,慌忙站起身,假装检查机器去了。
阳光透过车间的天窗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聚乙烯加热后的怪味,呛得人心里发闷。
我看着侯副部长站在不远处,正跟两个年轻工人说着什么,时不时朝我这边瞥一眼,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矛盾真正摆上台面,是在周例会上。生产报表刚念到一半,侯副部长突然拍了桌子:“有些人为了给外人抢活儿,连基本的质量标准都不顾了!昨天检查出三个不合格的补口,全是跟着老陈那伙人学的!”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攥着笔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侯师傅说话要讲证据,那三个补口是谁做的,车间记录上写得清清楚楚,跟老陈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不是他们带坏的风气,还能是我不成?”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自从你把这几个外人塞进来,车间里就没安生过!我看你就是想借着东营项目,把我手里的权力一点点架空!”
他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会议室里回荡,唾沫星子溅到面前的报表上。我也按捺不住火气,“腾” 地站起来:“侯师傅,说话要凭良心!
老陈他们干活有多卖力,车间里谁没看见?你自己不待见他们,就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泼脏水?” 他往前逼近一步,身上的烟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你敢说你留着他们,没打别的主意?老板护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我做事光明磊落,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在背后搞小动作!” 我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窗外机器的轰鸣声都变得模糊。
旁边的老孙想打圆场,刚说了句 “都是为了工作”,就被侯副部长瞪了回去。他指着我的鼻子:“行,老王,你有种!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这厂子到底谁说了算!”
我冷笑一声:“厂子谁说了算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活儿干好!不像某些人,心思全用在勾心斗角上!”
那场争吵最终不欢而散,会议室的门被我们摔得砰砰响。从那以后,我和侯副部长彻底成了死对头。
在车间里遇见,要么装作没看见,要么就忍不住拌上几句嘴,话里话外全是刺。
有时候在领料单上签字,他都会鸡蛋里挑骨头,说字迹潦草看不清;我也毫不客气,他审核过的报表,我总会仔仔细细检查三遍,找出点小问题就退回重改。
车间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连空气都像是被拉满了弦,稍微有点动静就可能断裂。
老陈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干活时更加小心翼翼,却还是没能避免被卷入这场纷争。
有次赵师傅不小心碰倒了侯副部长的茶杯,他抓住不放,非要说是我指使的,闹到最后,老板不得不亲自来车间调解。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车间的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看着侯副部长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曾经还算和睦的同事,如今却走到了这步田地,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谁也不肯低头。
第213章 厂子防疫阶段(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