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的机器声稀稀拉拉,工人们心思早飞到了年货市场,只有侯副部长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隐约传来翻账本的窸窣声。
我揣着考勤表走过去时,正撞见他把一沓红包塞进抽屉,锁舌 “咔哒” 一声合上,像咬碎了什么隐秘的心事。
“侯师傅,今年的奖金……” 我话没说完,他就背过身去掸工装下摆的灰,语气像结了冰的水管:“财务还没批下来,急什么?”
可上周我去财务室报销差旅费,张会计偷偷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 “侯已于 12 月 20 日领走全体员工奖金”,字迹被眼泪洇得发蓝。
推开老板办公室的门时,他正对着东营项目的图纸出神,窗台上的仙人球开着朵蔫黄的花。
我把考勤表放在桌上,指尖在 “全年满勤” 四个字上顿了顿:“老板,有件事……” 话没说完,老板抬头看我,眼里的红血丝像荒滩上的裂纹:“是不是奖金的事?”
他没等我回答,抓起电话就拨了出去,听筒里传来忙音的瞬间,他的指关节捏得发白。
第三次拨号才通,侯副部长的声音裹着谄媚的笑钻出来:“老板,您找我?”
“老王的奖金为何没有发给他?” 老板的声音突然炸响,震得桌上的茶杯盖跳了跳,
“你可是都从财务领走了,账本我刚看过。你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把你的奖金也扣去,一分都别想拿!”
电话线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是慌乱的辩解:“我马上给他,马上!这几天忙年底盘点,忘了给他送去,老板您别生气……”
“少废话。” 老板 “啪” 地挂了电话,转身从抽屉里摸出个信封推过来,牛皮纸边缘磨得发毛,“这里是你的奖金,他那份我让财务扣下来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厂区的屋顶盖得发白,“这人啊,心眼太窄就装不下事,你别往心里去。”
我捏着信封的手微微发颤,纸张的粗糙感混着指尖的暖意,像握着块刚从炉子里取出来的烙铁。
“谢谢老板了。” 话出口时才发现喉咙发紧,车间里突然传来鞭炮声,大概是哪个班组在提前庆祝,细碎的响声里,侯副部长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正缩着脖子往财务室跑,像只被惊飞的灰雀。
挂了电话走出办公楼,雪片落在脸上化得冰凉。
老陈带着三个伙计站在料场边,手里捧着刚包好的饺子,蒸汽在他们眉骨凝成白霜。
“经理,我们估摸着您该来这事。” 李师傅往我手里塞了双筷子,“侯师傅扣咱们的高温补贴时,就知道他迟早要栽。”
远处的鞭炮声又响起来,红纸屑在雪地里炸开点点火星。我望着东营项目的设备清单,突然觉得心里那块被克扣奖金压出的褶皱,正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熨得平整 —— 有些亏欠或许会迟到,但公道从来不会在风雪里迷路。
虽说大伙儿平日里一口一个 “经理”“厂长” 地叫着,听着挺有派头,但我心里清楚,咱这厂子说大不大,拢共就二十六号人。
可别瞧着人少,真忙起来的时候,每个人脚不沾地都是常态,毕竟手里的活儿实在不少,光是主要业务就有三
第214章 厂子防疫阶段(四)[1/2页]